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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二伯娘

2019-07-18

刘稻香在银子大把,小鲜肉任她推与天天睡泥炕,穿补丁衣服之间来回纠结了不到一秒,她就妥协了:“小禽兽,禽兽乖乖,小甜心,快点告诉姐姐,怎么才能快速致富?”

禽兽007默默地鄙视她,只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老长老长的操作说明。

由于禽兽007把她最基本的活动经费拿去修复媒介的磨损,以至于,刘稻香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挖掘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,没有最坑爹,只有更坑爹了。

刘稻香仰头长叹,她的坑爹空间啊!

虽然这个空间真的不是她想要的那种,但被强制绑定的她,只能摸摸鼻子认下。

再说了,蚊子腿再小也有肉,就拼着“地主婆”这个诱人的终极目标,刘稻香只能默默的承认了那些霸王条款,至少,她不用担心自己会没鱼吃了。

或许是真的心里有了靠山感觉踏实了,不再对这陌生的环境惶恐,来不及对现代的父母、弟弟感叹一把,掬上一捧思乡泪,累坏了的她很快就睡过去了。

“吱--”陈旧木门响起的声音叫人牙都能酸倒。

刘稻香被吵醒了,她只觉得全身发软,想起又没力气起来。

门口一个瘦得只剩三两骨头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大眼睛,快速的从门外闪进来。

刘稻香睁开眼,侧头看向门口,外面已经快天黑了。

“二妹,醒了?饿了吧,我从奶床后的坛子里偷了个鸡蛋悄悄煮熟了,你快吃。”

说着,她就撩开那件明显短了,小了的衣裳,从里面掏出一个鸡蛋了。

刘稻香注意到她的肚皮被烫得红了一块,刘秋香小心的捧着那枚鸡蛋笑得很开心,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这傍晚格外的明亮,她的心里第一次涌出一丝感动,感动于这具身子的姐姐--刘秋香,对于她这个妹妹的爱护。

“嗯!痛吧!”

刘秋香咧嘴一笑:“不痛。”

不痛才怪。

真是个傻姑娘,刘稻香在心里默默地想着。

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,伸手接过还热乎乎的鸡蛋,心里默默说道:即然占了人家的身子,那么就让我成为真正的刘稻香,与这一家人一起好好活下去。

对于现代伤心的父母,她只有深深的愧疚,但她已无法回去,她现在被钉上了大周朝,三十里村刘稻香的标签,那么就要努力活着,只有活得好了,才能让现代的父母安心。

一切都是要等她养好身体再说。

刘秋香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又咽了咽口水,鸡蛋的香气太好闻了,她都快忍不住想抢了二妹手中的鸡蛋,再狠狠地咬两口。

“我去给你把风。”

她的小脸一红,快速的扭身跑了出去。

瘦弱的身影落在刘秋香的心坎上,总有一天,她会把这个小姐姐养得白白胖胖,再找户好人家嫁了。

刘稻香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那个包,还没有消失,只是脑袋已不再疼了,大抵是豆芽菜所说的修补,也不知它到底修补了哪里。

闻着蛋香,精神一振,顿时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。

她张开小嘴嗷呜咬了一口,只觉得这蛋特别的香软,不像后世在超市买的那种饲料鸡生的蛋。

“狗娘养的,瞎了你娘的狗眼,好狗不挡道,滚一边去。”

刚吃完鸡蛋的刘稻香眉头一皱,把手中的蛋壳随手扔到了炕里,再拿东西挡住,又快速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,不留下一点儿证据。

听声音是二伯娘——刘孙氏,记忆中一个谎话连篇的妇人。

刘孙氏是刘齐氏二儿子刘仁贵之妻,娘家是隔壁村的屠户。

刘秋香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,怯怯地回答:“二,二,二伯娘,娘,娘亲和二妹正在睡觉。”

刘李氏眼珠子一转:“滚一边去,老娘到要进去看看,青天白日的把个门关得如此紧做甚?”

伸出粗大的巴掌用力把刘秋香拔到一边,她并不疼惜夫家亲侄女。

刘秋香身材瘦小,哪里敌得过刘李氏,早被她一把推开,后背撞到了门上,当然,她更没胆去反驳刘孙氏睁眼说瞎话——明明已是傍晚了。

“吱呀!”这破木门再次被撞开,声音很刺耳,听得就刘稻香一阵烦燥。

刘秋香被后面的门坎绊倒在地,刘李氏直接无视,从她小小的身子跨了过去。

只见她头插云脚玛瑙卷须银簪,白绿细棉短薄袄,半新不旧的浅紫藤色碎花细棉洒线裙,体态修长,一双眼珠子很不安分。

同时,她的装扮也与这个破败的家格格不入。

刘稻香看她那一身打扮很想骂娘,这家应该算是比较富裕的吧,为什么在原主记忆里这家里好穷,好穷?

一进屋就朝四周打量,又吸了吸鼻子,疑神疑鬼的盯着刘秋香。

“怎么这屋里好像有股什么味儿?”

她走前两步,来到刘秋香所睡的炕边。

刘稻香先是深吸一口气,再又憋住气,把裹着粗布的小脚悄悄从破被子里伸了出来。

刘李氏没提防,一阵很销魂的酸馊味直冲鼻孔。

“呕!”

她连连后退几步,扶在墙边把晚饭全都呕了出来。

刘稻香心中暗自得意:活该,现世报,叫你欺负咱家姐妹。

刘李氏万没想到刘稻香的脚臭如此之重:“你这死丫头,有多久没洗脚了,不对,你是故意,死丫头敢对你二伯娘不敬?”

刘稻香早已把那只臭脚缩回被子里捂住,她怕熏坏自己。

刘秋香怕自家妹妹吃亏,小手紧紧握成拳,鼓气勇气小声答道:“二,二,二伯娘,开春以来,一直下雨,这布袜没,没法,洗。”

刘李氏闻言气了个倒仰,伸手一拍大腿叫了起来:“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赔钱货,快说,青天白日把门关得紧紧的想做甚?”

刘稻香再次瞟了一下门外,此时屋外已一片漆黑,只听得雨淅沥沥地落在草屋顶上,院子,泥地里......

“二伯娘,天黑了。”

她很不给面子的戳破了刘李氏的谎话。

刘李氏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,随后转头斜了她一眼,那眼神恨不得把刘稻香身上的皮给刮下来。

“哼!”

她转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。

刘秋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,急急忙忙把门掩上,又爬上了刘稻香的床,左手拉起她的小手,右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,说:“稻香,下回莫要顶撞二伯娘了,她的心眼只有针屁眼大,很记仇的。”

刘稻香点点头,看她刚才进门时的嚣张样,就知道不是好货。

但她不喜欢刘秋香的软弱无能:“姐,怕个什么劲?下回二伯娘再来闹事,要我说,活该抄了扫帚把她给打了出去。”

“我是怕二伯娘去奶跟前告状。”

隔壁本来闭目养神的张桂花瞬间又被泪水糊住了眼,她捂着颤抖的嘴低声哭着,生怕自家两闺女听见,跟着忧心。

“娘?”

在竹墙另一边的两姐妹忍不住开口问。

张桂花带着哭腔答话:“都怪爹娘无能,才让你们俩个跟着受苦了,是娘没用,护不住你们三人,但凡我的娘家得力些,又岂会被她们捏圆了又搓扁。”

刘稻香闻言愕然,她以为自家娘亲是个肉包子,不想,内里并不是如此,至少,她是不认同刘齐氏等人的做法。

她想起来了,张桂花娘家并不好,爹爹早逝,她娘守着活寡拉扯大了姐弟俩,但家中十分贫寒,拿不出半点陪嫁,也就是刘齐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,用两只会下蛋的母鸡、三十只蛋外加两斗米,三块粗布及一吊铜钱换来了张桂花。

原主之所以有印象,是因为刘齐氏经常骂街,还说她这聘礼给重了,因为张桂花当时就是只用了一块红粗布做了一身新衣,在出嫁那天被同村好心人用牛车送来了刘家。

与其她妯娌相比,她的出嫁的确寒酸了许多,也难怪最不招刘齐氏的待见。

刘秋香也跟着哭起来:“娘,你只管安心养身子,我如今也有九岁了,家里的家务也都能做起来。”

张桂花从小就是个命苦的,没出嫁前,帮着自己的娘进屋收拾屋子,出屋就下地干农活,家里没有顶梁柱,全靠她们娘儿俩个忙活。

正因为她曾经历过,所以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。

“是我没用......”张桂花听后更心酸,想想别人家的女儿现在也不过是帮着打打猪草,扫扫院子,而自家姑娘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了,更是叫她难过、伤心。

刘稻香听出她是真伤心,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刘秋香,黑夜里,也就那双大眼睛黑得吓人。

“姐,为什么咱们不分开过?”

她的声音不大,但足够躺在里屋的张桂花听见。

“稻香,实在过不下去了,娘就带着你们三个自请下堂。”

万万没想到张桂花的性子这么烈。

刘秋香觉得自己的爹爹很好:“可是爹他......”

“闺女,爹咋了?”

一直窝在后头眼巴巴守着那罐子粥的刘三贵端着粥进来了。

刘稻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为什么她这个老实爹从后面出来?

“爹,不是该去吃饭了么?”

刘三贵把那破钵子盛的稀粥放在炕边的一个缺腿的桌上。

他沉默了一下,在刘稻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,他开口了:“我不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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