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——顾家

顾念念颓唐地坐在医院走廊上，妈妈已经从手术室出来转进ICU。隔着玻璃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，顾念念的心里一阵绞痛。

回想起刚才孙医生说的话。

“顾小姐，您母亲的病情现在不容乐观，如果再没有肾源，我们恐怕也无能为力了……”

她当然知道这个肾源有多重要，可是她已经竭尽所能的去争取，甚至……甚至不惜已牺牲自己为代价！却未曾想，到头来这只是一场笑话！

顾念念坐在椅子上，望着悠长清冷的医院走廊，仿佛就像她心里的绝望，没有尽头。

原本晶亮纯澈的黑眸，也被世俗沾染，满是迷惘。似是纠结了一番，起身走了出去，脸上带着一丝决然……

顾念念站在顾家宅院外，沉重的黑色大门让她有些心悸，她从未想过，自己会踏入这里。小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，深吐口气，骤然松开，连带眸中最后一缕光芒也消失殆尽。

微低着眼睑，用力按响了墙上的门铃。

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，顾念念……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忍耐……

不多时，从别墅内走出来一个佣人，步履缓慢，顾念念仔细一瞧，是李姨，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。

小时候，顾念念也曾和母亲见过她，她是顾家的老佣人了，为人很和善，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里，对顾家唯一好的印象了。

顾念念强扯着嘴角，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，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："李姨……"

来人连连应声把门打开，

“哎，念念都长这么大了！快让李姨瞧瞧……”

看着顾念念憔悴的模样，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心疼，刚要迎上去轻抚她的脸颊，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咳。

闻声望去，是身着红裙的顾离，如墨的大波浪卷发拢在一侧，细眉杏眼，鼻梁高耸。

双手环胸，踩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信步走来，一副拒人千里的高傲模样。

是大小姐！

李姨连忙缩回手，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，再未抬头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！”顾离靠在庭廊边，斜睨着问。

顾念念迎上她的目光：“我来找爸爸……”

“爸爸？！呵，谁是你爸爸？”

顾离发出一声轻笑，拦住她的去路。

深知顾离的跋扈性格，一定不会安分，顾念念默默地翻了个白眼，

“我现在没有时间浪费，让开！”

说罢，绕过她径自向屋内走去。

顾离踩着高跟鞋快步跟上来，“你一个私生女！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？！”

高傲的紧，抬起手就要向顾念念的脸上扇去。

顾念念不慌不忙地挡了下来，目光里也满是鄙夷，

“谁是私生女应该心里清楚，你和你那个妈鸠占鹊巢到这种程度也是够不要脸的！”

顾离完全没想到顾念念会将自己一军，一时语塞：“你！……”

二人的举动，惹得佣人齐齐放下手里的事，议论纷纷地看热闹。

顾离气急败坏，“给我拦住她！”

看热闹的佣人迅速冲过来，将她围的严实。

顾离看着无计可施的顾念念，脸上的笑意更甚了。

“哼！也不看看这里是哪！”

顾离作为顾家娇生惯养的小姐，一声令下，自然有许多人愿意为她卖命。

突然，楼上传来一声怒吼，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“什么事这么吵！”

顾长海一脸怒气地站在楼上，看到那个众矢之的竟是顾念念时，更是愤恨。

“上来！”

佣人齐齐散开，为顾念念让出一条路，脸上却都是看好戏的表情。

顾念念上到二楼，走到虚掩着的书房旁，犹豫了下，还是轻轻转动扶手，走了进去。

还未站定，就有什么东西顺着耳边飞过，回头看去，竟是已经摔得粉碎的烟灰缸！如果她刚刚快走几步，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了！

心下一惊，瞪着失魂的眸子低呼到：“爸爸！”

对方却指着她喊：“别叫我爸爸！我顾家没有你这么冷血的女儿！”

顾念念还处于震惊中，未反应过来。

“你竟然还有脸过来这里闹！你是存心要让顾家丢尽颜面！”

“爸爸！不是这样的，是顾离她……”

顾长海一句接一句的说着，完全不理会顾念念已经红了的眼眶。

“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跟我性子不合！却没想你竟然一点情意都不顾，眼睁睁看着顾氏就这样倒闭！说不定，你早就不干净了！才惹得席总生气！”

顾念念已经全然不敢相信，眼前这个双眼猩红，口不择言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！

一抹妖艳的身影从身旁略过，靠在顾长海的身上，浓重的香水气息瞬间在书房弥漫。

是蒋媛那个女人，顾离的妈妈！

“阿海，别为了这些事气坏了身子。恩静姐向来身体不好，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教育念念，她一时管不住自己也很正常……”

硬是将顾长海的口不择言坐成事实！

顾念念紧咬着牙关，口中已经弥漫血腥味，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，眼前瞬间浮现母亲躺在床上痛苦的模样，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，可此刻，比起心上的痛，那远远不算什么！

只能含泪呜咽着：“妈妈……妈妈她已经进了ICU了……”

顾长海听到这话，微微一愣，眸中的血腥散尽，拉回一丝理智。

顾念念见状，赶紧继续说道：“爸爸！念在往日你同妈妈的情分上，救救她吧！妈妈她……时日不多了！”

顾长海沉默许久，顾念念也没再出声，一直静静地等他回答。

蒋媛怎能安分，“阿海，我也知道姐姐现在情况危急，可是以顾氏的问题都还没解决……”

顾长海的脸上再次浮现更阴狠的表情，“救她？！那谁来救顾氏！谁来救我！她死了倒好，免得我还要拿着治疗费吊着她的命！”

顾念念看着得意的蒋媛，她本以为这个不待见她们的父亲，会念着从前的情意，不会眼睁睁看着妈妈撒手人寰！

可是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
顾念念抹掉脸上的泪水，乌黑的瞳孔中满是倔强，定定地看着顾长海。

“是不是只要席总答应帮顾氏，你就会救妈妈？”

“哼！说的轻松，之前那么好的机会，你不一样没抓住！”

顾长海冷哼一声。

蒋媛见状，戳着顾长海的手臂，趴在他耳边提醒道：“万一她真的成功了那，毕竟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……”

顾长海受她挑唆，目光中满是精打细算的贪婪：“对！顾念念，不管你用什么方法，只要能让席总拯救顾氏，之前答应你的我都会悉数做到！”

“好！”

顾念念答应的干脆利落，掐着顾长海给她的别墅地址，大步走了出去。

每走一步，身体便挺直一分，眸子也更决绝一分，惊得顾家的佣人再也未敢多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