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我只是你的玩物

明明在医院休养的这段时间，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林炜过来，可是当林炜真的出现的时候，蓝雪却没有半点儿兴奋，只觉得无边无际的胆战心惊。

“小雪你别这样。”林炜一把将蓝雪拉进怀里，“求你别这样。”

蓝雪挣扎着，挥舞着她的小拳头不停地捶打着林炜的胸口，林炜似乎没有任何疼痛感，任由蓝雪发泄着她的各种不满，反而抱的更紧了。

“你这样，真的让我很心痛，你知不知道。”林炜几乎是哽咽着跟蓝雪说出这句话的。

蓝雪本来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，被林炜这样一哄，也禁不住哭了起来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林炜的胸口，浸湿了林炜的衬衫。

林炜轻轻拍着蓝雪的肩膀，彼此无言，像是相互阔别多年再次重逢的爱人。

“别哭，都过去了……都过去了……”林炜安慰着她，蓝雪却哭得更加放肆了。

林炜又怎么会了解蓝雪心里的痛苦，哭累了，蓝雪伏在林炜怀里抽泣，林炜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了。

叶子骞取完车回来找蓝雪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——蓝雪与林炜紧紧相拥，有片刻心碎的声音，叶子骞没有久留，转身离去。

背影孤寂而落寞，一如从前。

原本一个人来，如今还是一个人离去。

没有什么得失可言，叶子骞故作潇洒地笑着，双手插兜，仰头望着当空那轮太阳，温柔的阳光倾泻而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……直到消失在遥远的尽头。

叶子骞忽然明白过来，这一切不过是蓝雪和林炜两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，他一个外人，莽莽撞撞地掺和进来，又能图到什么结果呢？

蓝雪背对着叶子骞，所以她没有看到叶子骞转身时，眼底无尽的悲伤。而林炜却看到了，看得一清二楚，莫名地心底涌出丝丝得意感。

“小雪，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……”他说，温柔而亲切，足以让蓝雪再一次彻底沉沦难以自拔。

“你说，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女人。”

“我错了……小雪你才不是那样的女人。”

“你说，我只是你的玩物……”

“不是……”

“你说……”

“嗯嗯，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
“你还怀疑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
“嗯嗯，也是我的错……”

蓝雪张开双臂，肚子一挺，一副她现在是女王的模样。林炜无奈地望一望四周，躬身将蓝雪打横抱起。

“哇，你胖了，怎么这么重？”林炜嗔道。

“你再说一遍！”蓝雪嘟起嘴。

“嗯嗯，你一点都不胖，你怎么会胖呢，你简直就没有重量……”林炜将蓝雪抱进车后座，蓝雪半卧着，女王范儿十足，伸手：“水。”

“是，收到！”林炜应声将水递给蓝雪。

“开盖儿呀。”

林炜一脸黑线，好吧，这都是他自找的。十分服从地替蓝雪打开瓶盖。

“是不是还要我喂给你。”这次不用蓝雪吩咐，林炜十分狗腿地将水喂进蓝雪嘴里，趁机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。

“你要带我去哪儿？”蓝雪惬意地嚼着酸梅。前面开车的林炜故意卖了个关子：“不告诉你，等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不说就不去了，哼！”蓝雪嘴巴翘得老高，“你说不说？”

“嗯……我说。”林炜妥协。

蓝雪翘着腿晃啊晃，感觉异常良好。

“我决定带你去见见我妈。”林炜摇着方向盘，车速很慢，生怕颠到了后座的小雪女王。

蓝雪一惊，被酸梅呛到了，剧烈地咳嗽着。

“咳咳……咳咳，你说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
“带你去见我妈啊。”林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，却让蓝雪心绪不宁了许久。

要去见林炜的妈妈了，怎么办？

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，他妈妈会不会不喜欢自己？

蓝雪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，“喂，要不先回去，我好画个妆啊。”

“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，再说了，你不化妆也好看。”林炜安慰道。
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
“别可是了，咱们已经到了。”车子缓缓停下，林炜拉上车窗，打开车后门，伸出手迎接小雪女王。蓝雪局促着躲在车里就是不肯出来。

“等下，等一下，你让我再准备准备。”蓝雪说什么都不肯下车。

“小雪，相信我，妈咪会喜欢你的。”林炜连骗带哄地终于拉着蓝雪下车，蓝雪左右看看，琢磨着等会儿要说什么，要做什么。

“精神康复中心？”小雪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标志。

林炜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
“伯母……她？”

林炜继续点头。

蓝雪噤声不再说话，依偎在林炜身边向里走去。因为她想起之前林炜曾经告诉过她，他父亲出事后，母亲大病了一场跟着就神志不清了。

很难想象，一个女人在精神康复中心会过着怎样的生活。

“你来啦，你母亲刚睡下。”李医生看见林炜和蓝雪，迎了出来，给他们倒了茶。

林炜和蓝雪在沙发上坐着，里边卧室里熟睡着的正是林炜的母亲。

“她看上去在做梦。”蓝雪注视着冥太太的睡姿，“似乎是个不错的梦。”

“我想，她应该梦到了我父亲。”林炜喝着茶，眼底溢满了忧伤。

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与父亲相识相恋相爱的那段时光，却没有他的存在。

然而也不全是没有，至少偶尔会记得“小炜”，会记得要给小炜做饭送小炜上学。

“看着她，我总有种流泪的感觉，不知道为什么。”蓝雪不敢再去盯着看，总是莫名地会心痛。

“这些年，她受了不少苦。”林炜揉着蓝雪的头发，“有时候，我真的想抛开一切，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去争，然后带着她安度余生。”

这话说到了蓝雪的心底，曾几何时，蓝雪也这样幻想过，林炜有一天会为了她抛开一切纷扰，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。

他会吗？他的人生似乎并不由他自己掌控，事实上，当林炜决意走上复仇这条路，他的人生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。

“怎么不说话？”林炜伸手捏了捏蓝雪肉肉的脸蛋，“在胡思乱想什么？”

“没有胡思乱想。”蓝雪否认，“我只是觉得，我好像从没有真的了解过你。”

“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？”林炜觉得不可思议。

蓝雪喝了口茶，舔了舔唇上的水渍：“我越来越觉得，我跟你的世界，相隔的太远太远，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在一个时空。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？”

林炜紧张地握住蓝雪的手：“再给我一段时间，小雪，我答应你，要不了多久，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，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了。”

林炜话中的意思，蓝雪听着像是要去做一件大事一样，而直觉告诉蓝雪，那件事不简单。

会是什么事呢？

蓝雪虽然很好奇，但她没有问出口，她觉得，倘若林炜想告诉她，必然会告诉她，若是林炜不想告诉她，那么不管她怎么问，都问不出一个结果来的。

林炜眉宇间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霜，让人看不穿猜不透，不知道那层冰霜背后掩藏着多少筹谋与隐忍。

蓝雪看见他微微握紧的双拳，不觉心疼起来，反握住林炜的手，借以给他力量。

林炜感觉到蓝雪的用心，垂眸会心一笑，轻轻在蓝雪脸颊上印下一个吻，如蜻蜓点水一般温柔。

冥太太睡醒了，穿着睡衣靠在卧室门边看小客厅内如胶似漆的林炜和蓝雪，不知为什么，她心中也跟着暖洋洋的，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种幸福而满足的笑意来。

蓝雪先一个发现冥太太醒了，戳了戳林炜的大腿：“伯母醒了。”

林炜点点头，走过去打招呼：“妈咪，睡的好吗？”

冥太太木讷地点点头：“小炜，我的小炜……”

母亲认出自己了，林炜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，抱住冥太太一阵狂亲：“妈咪，你认得我了吗？”

“小炜，我要去给小炜做饭，他和他爸等会儿就要回来了……”冥太太不自然地推开林炜。

原来是空欢喜一场，林炜的情绪一下子又跌落到谷底，蓝雪轻拍了下他的肩膀：“你不要着急，慢慢来，总会好的。”

林炜自嘲地笑了笑，除了慢慢来，还能怎样呢？

蓝雪觉得自己和冥太太都是女人，总会有共同语言的，不为别的，就为了林炜，她都要试着去跟冥太太熟络感情。于是蓝雪顶着肚子自告奋勇地上阵去了。

“伯母您好。”说来也奇怪，冥太太并不排斥蓝雪，反而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。

蓝雪是她除了李医生外唯一一个愿意亲近的人，她拉着蓝雪到一旁坐下：“你的肚子……”冥太太指着蓝雪的肚子。

“唔……里边住着一个小人儿。”蓝雪笑容甜美，连冥太太也被感染了，冥太太一门心思都在研究蓝雪的肚子，“小宝宝，呵呵呵……小宝宝……”

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妈妈相处得很好，林炜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叹气的，可是一想到母亲不跟自己亲近，就有种挫败感。

“伯母，您喜欢小宝宝吗？”

“喜欢啊……我的小炜，最乖最听话了。”说着，冥太太似乎又进入了一种失神状态，像是在刻意寻找某种回忆。

“哎呀！”冥太太突然惊叫一声，蓝雪和林炜都跟着吓了一跳。

“我还要给小炜做饭，小炜很快就放学回来了。他啊，最喜欢吃我烧的鱼了，每次我烧鱼，他一顿能吃三碗饭。”冥太太毫不顾忌地跟蓝雪炫耀。

蓝雪用余光扫过林炜变幻多端的表情，若是从前，听到林炜小时候这样的趣事，她必然会笑半天，就算不笑出声也会捂住嘴憋半天的。而此时此刻，蓝雪却没有心情取笑林炜，他只觉得，上天对林炜太不公平，让他失去的太多太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