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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11-17
砰——
一声细碎的声响传进来,原先缩在被窝里的时语,她的眼睫毛随着这一个声响细不可闻地动了一下。
伴随着忽明忽暗的月光,她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摸到桌子,将柜子里面的蜡烛取了出来。她将火柴塞进口袋里,点燃了蜡烛去推开门。
时语是一个很谨慎的人,她从小听力就很好。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声音,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——有人在走廊。
这里的作息时间非常严格,到了晚上七点后就不允许学生再出来,几乎算得上是没有夜间活动时间。
不仅是学生,甚至整座岛屿的人,一到晚上就不再出门,街道冷清得像无人居住。
晚上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休眠的时间,天色渐渐暗下去后,这里许多人都会呈现一种焦虑的状态。
直到夜色笼罩,月亮高悬,这里就宛如一座死了的城镇一样。
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呢?她不清楚,但是她知道,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的,绝对不可能是这座岛屿上的人类。
只有像他们这样的穿越者,才有可能在晚上出来行动,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当地人应该有的禁忌和忌讳。
他们是规矩的破坏者,无视这里的法律和所有当地人所制定的框架。
门被推开了,她的动作很慢,外面走廊黑乎乎又空荡荡。
走廊的尽头,站了一个人,人影隐于黑暗里,看不清模样。
是谁?
黑暗里,她和对方对视,隔着朦胧的夜色,她看不到那个人眼眸里的色彩。
但这对视只是维持一秒不到,那人影一晃,就不见了踪影。
她蹙紧了眉,快步提着蜡烛向前走。
人已经消失了,空气里只留下浅淡的草木泥腥味。
她低下头,很仔细地看地板,每一块地板都被她用蜡烛的光照着看了一遍,直到终于在最中央的地板上,她看到了泥土的划痕。
她蹲下身体,伸出手指沾了沾,泥土是湿软的,可以判断对方肯定是从外面回来。
而且他不仅晚上出去了,还去了森林。
时语将泥土抹在地板上,划出淡淡的黑色痕迹。
这松软的黑土,是这里森林特有的土壤。
但是这里有一条奇怪的规定,森林是这座岛的禁区,不允许任何人进去。
时语重新站了起来,头脑里一下子变得混乱。
是谁那么晚出去?他又是怎么出去的?
孤儿院是有正门的,但是这个出口很独特。
如果你想走出孤儿院,需要经过一条很长又十分黑暗的过道,而这条过道前面有高大的铁栏,如果没有钥匙,是无法轻易进去。
这并不像正常孤儿院的大门。
也正因为如此,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里。
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窗,她站在窗前,看着外面的雷闪电鸣,可怖的白光把外面的森林照耀如会吞人的地狱。
她静静地站了一会,忽然,背后伸出一双手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时语!你怎么在这里!”
时语转过头,映入眼帘是凯莉。
凯莉穿着白色睡裙,她一只手抱着娃娃,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“我梦游了。”时语拍开她的手,“倒是你,怎么出来了?”
“这样啊。”凯莉缩回手,笑了笑。
“你呢?怎么不睡?”她问。
凯莉还是平静地笑:“你这个蜡烛是有光的嘛,你经过的时候,我就看到了门口的影子啦。我想看看是谁在外面,没想到是你。”
时语怔了好一会,随后绽开一个笑:“你提醒了我,谢谢你,凯莉。”
话音刚落,时语将蜡烛吹灭了,走廊又陷入了黑暗中。
外面还是狂风暴雨,一阵远雷轰隆隆砸下来,白光闪耀。
在再次恢复黑暗的时候,她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冷。
傍晚七点就不允许再出房间门,那为什么凯莉凌晨还没睡?
“滴——”
一阵刺耳的电流声,通过广播器响起来。
后来过去了很久,时语都会恍惚回忆起这道刺耳的电流声。
如果说,在那段浑浊晦暗的废土时代里,第一座冰川的融化,是打响末日世界崩坏的警钟;那么此时此刻,这段突如其来的电流声,就如同广袤黑暗的宇宙里,无数个散着光的微小粒子湮灭相撞,最终聚为一团,打开了一条堪称奇迹的新世界线。
这一刻,上帝在摇骰子,在所有人还没做好准备前,按下游戏开始键。
只是当时,她浑然不觉。
而此时此刻,时语和凯莉站在这昏暗的走廊里,她手里还抬着蜡烛灯,她正欲说些什么,却一个扭头,言辞厉色:“谁!”
拐角处有黑影一闪而过。
“你在这里等一下。”时语说着,不等凯莉开口,就拿着蜡烛灯快步追上去。
拐角处是一道楼梯口,下面一片黑暗,她站在楼梯口前,犹豫半响,蹙着眉抬起蜡烛灯,提着睡裙往下走。
每走一步,她的心就提一分。
没有人。
走到半路,再下一个台阶时,她的脚悬在半空,却迟迟没落下去。时语的手指紧紧攥住蜡烛灯,猛地转过身来,借助蜡烛灯照向后面。
蜡烛灯倏然掉落地上。
对方戴着诡秘面具,面具通体雪白,只画了一张诡异至极又十分僵硬的笑脸。
外面忽然电闪雷鸣,一道光电惊悸,大片的光倾斜而进,将黑暗划破,形成一道锋利的横切面。时语站在这片只持续半秒的光亮中,而对方在黑暗里,猝不及防地伸出手,准确无比地扼住了她的脖子。
时语蓦地睁大了眼睛,在她想反击的时候,他忽地撤了手。
黑暗里,他们四目相对,透过那张诡异的面具,她对上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。
“你……”她艰难地开口:“是谁?”
他站在她面前,却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看,看得她心里一阵发冷。
“嘶——”
又是一阵电流声,通过广播传来,这段电流声断断续续,像是被这暴雨的夜晚打断的信号,听得让人心烦意乱。
而在这样的凌晨,却又显得怪异而恐怖。
慢慢地,电流声停下来了。
“各位同学……今晚我们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故……”
“开始了。”他说。
正在此时,拐角处楼梯口传来凯莉的声音:“时语,时语?你在吗?”
边说着,她边走下来。
戴着面具的少年站在黑暗里,猝不及防地抓紧她的手腕,将她强行拉扯过来。他的手指传来冰冷的温度,让她皮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。但她还未反应过来,便陷入黑暗中。
这个距离,这个力道,像是要将她拉入怀中。
但他微微侧身,他们两个擦肩而过,随后他迅速地放开了她。
时语扑了一个空,趔趄了几步,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,头脑才忽然清醒过来。她猛地回头,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物。
这个神秘的少年,消失了。
“时语,你怎么了?”
凯莉提着睡裙,蹦跳着下来,被时语迷茫的表情吓了一跳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……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人。”时语缓缓地吐出一句。
“你看错了吧。”凯莉说。
她没说话,目光落在摔落地板的蜡烛灯上,没有回这句话:“刚刚的广播里传来的声音,是易老师?”
的确是易老师。
她这个问题不过是为了转移凯莉的注意力。
易老师的声音,对时语来说,亲切而耳熟,所以她不会听错。
易老师拥有一张亚洲人的面孔,他主要给学生们上诗词和汉语课的。这里亚洲人面孔的不在少数,也有白人,但唯独没有黑人,这让时语一度很奇怪。
而且这里似乎没有国家的定义。
但是这里又不是野人部落,这些文明又不可能凭空出现,是绝对有人仿照过这个时代的建筑物来打造过的。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?
凯莉带着时语回到刚刚的走廊,此时此刻的走廊,已经站满了穿着睡裙的学生,显然是被广播声吵醒,然后都走出来站在这里的。
广播声又响起了。
“今晚……我们有一个同学,在晚上的时候,擅自走出宿舍,并企图离开孤儿院……”
在时不时间隔的电流声中,易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阴冷。
“现在,学校经过短暂的会议商讨,决定要对他进行这里的校规处决……同学们请走出房间门口,在走廊尽头,有一面窗……请站在那里。”
像是终于得到许可一样,众人都陆陆续续地站在时语身旁,站在这片落地窗面前,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。
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知所措的表情。
诡异的气氛在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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