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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10-23
缺月挂疏桐,漏断人初静。谁见幽人独往来,缥缈孤鸿影。
惊起却回头,有恨无人省。拣尽寒枝不肯栖,寂寞沙洲冷。
(苏轼,卜算子,黄州定慧院寓居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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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虞立国,武德十一年,秋风萧瑟。
位于南阳郡的南边,临海而起的有一座城市,大名城。
大名大名,起因便是无数年间这里不断涌出的骄傲名人。
作为大虞南边最繁华的城市,临海而建,无数条广阔的河流从西北方而来汇入其中,浪涛无尽,带来的是繁荣的商贸,和天然独自的资源。温润的天气更是养人,文豪,书生,才子,佳人,诗词歌赋几乎成了一种象征。商贸汇聚形成的是雄厚的财富,楼阁庭院里则是一间间朗朗的书院。
大名城景致颇佳,时在夏末初秋,阳光正好,微风拂面,花开叶黄各表一方,雾气若有若无,仿若云中仙境。
镇上的居民行走其间,早已经习以为常,酒楼上的游客们则是赞叹不已。
三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在窗边喝茶,早茶最美,只是不知尝出了几分味道。神色如常,各怀鬼胎,应该就是这个模样。
“千世之家犹如百足之虫,尤其是商家,向来极会分散投资,自然不可能一铺赌错,满盘皆输。只是方家起事之后,白家自然会受到影响,家产的十分之三被没收为军费,陈家降的快,王家一直跟着很紧,反而相对来说要好过很多。”手持纸扇的人说道:“在这个过程里,王家做了很多事情,所以事到如今,王白两家便成了世仇。”
“江湖就像一场雨,身处当中的雨滴,因风吹来,必定会受到一定的牵扯,被迫的或者自愿的站好队伍。有的运气好,落入了河中小溪,最终汇聚成海成一大器。有的呢,则成了泥土的滋润物,转眼间或者消失不见,或者成了他人的养分。即便雨滴再如何的密集,终究敌不过的是土地。”说话的那人穿着一件崭新的布衫,似乎是刻意装扮成书生的模样,他犹豫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新朝上任,终究有人会遭殃。所以说庙堂与江湖一样,并没有什么错与对,只是你站错了方向。”
“君让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江湖中的规矩也是一样的。”手持纸扇的那人用桌面将扇子合了起来,转头看向旁边那位书生模样的商人。
那人一直没有说话,面无表情且惨白无比。
一身新衫的书生整了整衣服,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因为不习惯,他刻意的想让自己放松起来,可是越是这样,身子就越是紧绷,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手持纸扇的那人继续说道:“会有几天太平的日子,也就是谢主隆恩了。太平的日子过完,国家稳定了,自然会去除碍眼的东西了。接下来白家的日子会很难过,或者说会很惨,改朝换代终究会发生一些这样的事情,这样赌错了,旁观者也就成了当局者。”
“几十年的时间你将大名城大半的家产转移到了世界各地,买卖生意也都开始了大范围的尝试,你想在新朝稳定之前在个个领域都有立足之地。白斩画,你的确是一个帅才。只可惜还是差了那一步。”说着,那人摇了摇头。
听到这句话,那位书生模样的商人表情终于有了动容,那是眼神,藏在心里的一种忌惮。
“亭台楼阁,山水园林,贸易仓库.....你给世界看到的,你没有给世界看到的,朝廷都知道!”一身新衫的书生说道这里,表情也从开始的不自然,变的冷血了起来。“即便你早把家人转移到了青山岭的那座数百座山锋里,依旧逃不过朝廷的耳目。”
“罪名呢?”商人模样的书生终于说话了,他叫白斩画,白家现在的家主。他的声音很硬,像是一字一句的再说,也因为他想说的清楚,他想问个明白!
“密谋叛国如何?陛下没有下令让你们都死,只是有很多的人都想你们能够灭族。”
的确,白家在这百年的时间,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。
“李兄,可有一线生机?”白家主虚弱的问道,他的声音很低,像是询问,更像是在哀求。
手拿折扇的书生摇了摇头。
晨光渐胜,一道黄色的光芒突然从远处的天空射了出来,那是阳光划破云雾的样子。白云像两边散去,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分开了天空。日出而云霏开!浓雾渐散,原本热闹的大名街角却逐渐安静了起来,民众好似各自回家,游客也都回到了客栈,街上很快没有了行人,薄雾里隐隐有一排排身穿甲胄的军人。
忽然有风起,道畔的大树落叶纷纷,枫叶微红,落满一地,好像附了一层鲜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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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名城内,有驻扎军人。
这是负责守卫南阳郡最重要城市的强大军队,不比皇城的紫杉军,但也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,拥有者大名大家族的修行者,拥有者皇城遣派最强大的军人。
依照虞法,这样一直军队只会听从南阳郡守的命令,只是今天有人带着虎符来了。
天气微凉,黎明时分的时候,南阳驻军就开始集结,然后出营,在地方官员以及隐藏在民众中眼线的帮助下,街道被清空,空荡的街角传来的只有整齐的步伐,和盔甲碰撞的声音。
大名城南,那座名为南阳以南的街道里,有一座最为壮阔的府邸——白府。红色涂满朱砂的红木门紧锁着,门口的石狮屈伸怒吼,面朝一排排身披战甲的南阳驻军。
城东,万千河流中的一条穿流而过的地方,有一处豪华的庄园,里面种满了从北方运来的江柳,其名万柳园。
城西,一处不起眼的角落,有一座不高的茶楼。茶楼里面的客人早已散去,就连老板小二都不知去了何处,楼上的一角,坐着那三位书生模样的男子。一只老猫倚在墙头睡醒了过来,却被吓掉了墙角。街道里都是军人,将酒楼牢牢的围了起来。
青山岭的孤峰里,隐秘的刺客慢慢的潜行着。
南海的货船后,有着一帆远影,悄然跟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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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城的初秋下了一场雨。
细腻的雨滴,将阳光撕的碎裂,暖暖的阳光下,万里无云却有这样一场雨,预示着有大事发生。
皇宫的望月台上,太宗皇帝迎着风雨,望着南方的天空。
或许是因为风寒,处在中年的太宗皇帝,将披在身上的厚衫紧了紧,自顾自的说道。
“天凉了。”
城东的郊外有一座山,山上满是苍翠的竹子,林尽水源,有清澈的山泉隐于当中,与之遥遥相对的是一座学府。
学府很大,传闻这里有无数的学子。
学府很小,只在此山中。
学府是竹山有名的原因,但更多的是因为一个人。
大虞有双圣,世人皆知,文圣凌来,居于竹山。
老人坐于山顶望景迎风饮酒,酒是陈酿,每一饮,老者都赞叹无比。
圣人的解读便是,才德完备,至善之人。因为心如明镜亦非台,走的路多,看的景多,自然心中豁达明亮。
不与俗世相争,自居自好便是从圣之道。
若两者相同,定是贤者。
老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举着空杯望着新雨,满怀伤感的说道:“代代如此,一朝新朝换旧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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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,多少庄园田地被夺,多少婢仆流离失所。
南阳郡白家迎来了最可怕的一段时光,凄惨到了极点。
白府的石狮碎成了两半,威武的狮身满是伤痕,狮头也不知去了何处。
万柳园生了一场大火,火苗乱飞,焦柳倾倒,井断墙垮。往日里美丽无限的万柳园,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,远处有些柳树还在燃烧。
在青山岭的一处孤峰里,一位年轻人牵着一位孩童的手从无数棵青树里走了出来。黄叶飘落着,落满了一地。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,却也没能掩盖身后的惨叫。枯叶落满了一地,然而也没有掩盖脚下的鲜血。
孩童天真无暇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,那位年轻人没有看他,也没有看身后不远处的马踏尸身。或许是好奇,或许是不舍,又或者不知名的恐惧,那名孩童想转头向后看一眼,却被年轻人阻止了下来。
“别看!你只需要记住这一天,然后就像你的名字那样,活的更久一些,这样你才有机会向这个世界吼出你的不甘。”
这一年,秋风萧瑟,白久五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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