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，豆花鱼

走过淇水岸头的石桥，越过那段段老的青石板，白久与欧阳落两人汇入街上的人群，向着更接近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，没过多久就来到一个寻常的巷子里。

这巷子很短，地理位置极好，不远处的一旁就是清风院，所以这里有很多食肆恩酒家。

这条巷子不出名，甚至连名字也没有，只有清风院的学生们称它为后街。

它距离清风院的大门有一段很远的距离，然而离后门却很近，来这里吃东西的，都是那些早已熟知的老生。

欧阳落拉着白久走了进去，就像是热恋中的女子拉着青年一样。白久显得很腼腆，白洁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，他们就这样，走进了巷中一家很寻常的店。

清风院紧临淇水，而后街又在院的后面。淇水中有一种鱼很好吃，在这里称为豆花鱼。

淇水中肥美的草鱼经过特殊的处理，豆腐切片加热，放入辣椒花生等调味，最后一起放入巨大的陶器容器中，热热闹闹的端上来。

最简单的食材，却有着最地道的美味。

陶器升出浅浅的热雾，从酒家向外溢着，混着那些鱼肉的醇香，在此初秋之时，很是诱人。

今日的生意有些冷淡，或许是不到时间，正式学生新老交替之时，以往热闹铺子里，如今只有两张桌子上有客人，一对是学生，另一对看着像就近的工人。

白久欧阳落两人走进去，还没落座，便听到了那对学生的谈话。

一位学生，把一碗清酒喝完，感慨的说道：“今年的招生，很是意外啊。话说那个白久是谁？从未听说过，竟然争了那离阳钟天明的名头。”

另一个学生笑到：“前面的第一来自东洲，去年的第一又是天玄的，若今年的再是钟天明，好像我们大虞没有人一样。不过幸好，杀出个白久。”

那名学生说道：“昨天招生，前院忽然闪起明媚光芒，如一衫晚照对晴空，惊起了很多后院的学生，听闻才知道，原来是探花榜欧阳落。”

如此看来，这两位学生定是清风院的老生，白久跟欧阳落进来后，这两人抬头看了一样，便收回了目光，接着他们的谈话，很明显他们并不认识。

这家的桌子很干净，容易生油的地方却没有丝毫的油垢，两人找了一个角落里位置坐下，欧阳落很熟练的叫了一道豆花鱼。

老板如他的店一般，是一个很干净利落的人。在他的眼中，白久和欧阳落只不过是清风院一对很寻常的学生，自作主意点了几道小菜后，便去后厨准备了。

角落里就只剩下这两人了，欧阳落眨了眨眼睛，轻描淡写的便把周围的声音隔绝了，她看向白久说道：“世家的人总会有一些骄傲，而世俗的人只会追随着起哄，即使是清风院也改不了这骨子里的性情。”

白久看着欧阳落轻生的说道：“欧阳姑娘不也是世家的人？”

欧阳落回答道：“我是啊，我也很骄傲，只不过我更喜欢清静。那你呢？白这个姓，当年在大名城可是赫赫有名。”

欧阳落姓欧阳，世家之人，她知道当年白家在大名城的名气要远远高于欧阳家，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
白久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白水，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，笑着说道：“并不是所有的白都是大名城的白。。”

欧阳落眨了眨眼睛，略有几分的魅力。她说道：“如今白公子可是清风院的第一名，过了今天，半个永安城的人都会记住你的名字。”

历年听夜六院的前几名都会在大榜上公布，位于城中，最宽广的神武道上。

白久有些淳朴的说道：“那不是还有一半吗？”

这句话是一句调皮的话，或者说是一句接话，就好像别人说，这是一半的大海，可对岸还有另一半一样的。

“另一半自然是那些只会修行的莽夫，和不问世事的人，大虞文以治国，况且这次的题还是竹山上的人出的，而那位女教授说的话该如此霸气，你要出名了。”

“女教授？哪个女教授？”

“哦，我忘了你不知道。”欧阳落略微沉吟了一下，接着说道：“就是那位最后帮你解围了老妇啊。”

白久吃了一惊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：“就是那个扫地的老妇？”

“是啊，她是当年清风院一位有名的理课教授，只不过年纪大了，数年前便退休了，这样的人，谁都不会让她拿起扫帚，是她自己想锻炼，自愿的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“再过两个月，科举跟武试就要同时开始了，你没有什么想法吗？”

听了欧阳落的话，白久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：“科举的话，我听说可以利用清风院学生的身份直接参加，这个可以试试。然而武试，欧阳姑娘你看不出来吗？我没有修行。”

那两位清风院的老生已经站起身来离去了，店铺里面，也只剩下了欧阳落白久两人对坐。

“不会？不能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只是没有修行过。”

欧阳落没有说话，店铺里显得很安静。她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少年，想着如今自己已经是入魄上镜，而从他的体内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真气波动。为什么呢？难道远到而来的他莫非真的只是为了考学读书，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，跟大名没有一丝的关系，而且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很年轻，眸子很亮，眉眼却这么低垂呢？真是奇怪。

似乎是感觉到了欧阳落的目光，白久也回望过去，初秋的风微凉，然而店铺里却是温暖，外人看来，两人就好像含情脉脉的一对。直到……

“美味的豆花鱼，二位请慢用。”

老板端上来一锅热腾腾的豆花鱼，打断了两人看似含情的注视。

陶瓷容器中泛着白色的泡沫，那是鱼肉的营养所在，调味品的恰到好处，更是风味异常。与别处的不同，这里的容器外看不到一丝的油脂，难怪连桌椅都如此干净。

接着几道小菜也被端了上来，两人开始了用餐。

很安静，两人都没有说话。而原因各有异，欧阳落再想一些事情，白久看欧阳落不说话，以为是什么别样的习惯。

或许更是因为，这豆花鱼真的很好吃，而鱼刺也很难剔除。

安静的角落里，除了能听到碗筷的声音，便只有远处厨房里的声音了。

白久长大至今，正是年少，白家的记忆很浅，只是那些血腥的画面时刻提醒着他，那是仇人。若不是陈二哥的相救，他五岁的时候便跟家人死在了一起，在那遥远的青山岭中。他的名字也时刻的告诉着他，他要活的更久一些，他要变的更强。

他要证明给世界看，白家没有错，朝廷也并不是对的。

小孩子爱分对错，但大人只看结果，他想看世界，世界又怎么不想看他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