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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10-30
独孤诺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,他道:“本王听说,到现在为止,靖王仍旧在派暗影楼的人在断崖下搜寻靖王妃的下落。就算天下人都说靖王妃已死,靖王却偏偏不信。如此看来,靖王并非冷血,那一日,他只是奉皇命行事,属于无奈之举。”
“无奈之举……”舞兮喃喃念道,不经意间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,片刻之后,她抬眼看向独孤诺,平静地问:“若是王爷你,会怎么选?一边是君命如山,一边是执手之约,王爷会选哪一边?”
独孤诺静静地看着舞兮数秒,他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,更没有想过他这一生,还会有一个人与他执手相约。许久,他缓缓开口道:“本王不知道会选什么,或许,只有真到了那一日,才会有答案。”
听到他这样的回答,舞兮竟然有些失望。她还在期望什么呢,期望这世间竟还会有一个人,甘冒天下之大不韪,只为守护执子之手的誓言么?她自嘲地一笑。
回到藏珍楼,舞兮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。兰婶已经回去歇息了,可是她却毫无睡意。今日走了一趟靖王府,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败。
谁也不会想到,现在的舞兮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,现在的灵魂是曾死去的宁慕兮,全家老少,被独孤炙陷害,而被诛九族,魂穿的她,不要说将来为宁府洗刷冤屈,就连自己这条性命也是难保。
舞兮啊舞兮,难道再世为人,你仍旧只能活在过去的悲伤痛苦之中?她暗暗咬牙,一步步地走到窗边,打开了窗户。
夜风袭人,她静默地眺望着靖王府的方向。那里,曾是她以为的归宿,可从今以后,便什么也不是了!不管独孤炙如何执念,宁慕兮,都已经死了!而她,是舞兮!
过了许久,她才转过身来,从书架上取出了那本《华阴诀》。今日在正厅,她已经初次尝试过这《华阴诀》的步法。虽然《华阴诀》只是武功入门,但是对于她而言却十分有用。
想到这里,舞兮翻开书页,在灯光下看了几眼之后,便合起书开始练习。但见满室名人字画中,她那略显单薄的身影灵敏地移动步伐,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轻快迅速得多。
舞兮之前就知道,虽然她忘记了诀窍无法使出内力,但是这具身体素日的功底还是在的,且浑身的经脉又比寻常人要流畅得多,因此练习这《华阴诀》也自然而然要比常人快上许多。只是,她没想到会如此之快。可以想象,暗藏于她身体的内力究竟有多深厚!
就在这时,灯影猛地一晃。有人来了!舞兮骤然停住脚步,回身望去。
只见昏昏暗暗的灯影之中,夜铭一身玄色束身衣装,背风而立,他看着她,疑惑地说:“阿舞,你怎么突然练起这样粗浅的功夫了?”
舞兮本来的身份是幽冥宫的成员,专为女宫主辜无情办事,之所以如今身在宣王府便是为了盗取锦绣图。若不是辜无情使用梅花蛊控制着舞兮,她便可以是自由身了。
舞兮先是一怔,随即道:“这藏珍楼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事情,所以我寻了这本书,练练打发时间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夜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,可对舞兮的话深信不疑,他走近几步,关切地问:“你的伤好了吗?这样练习会不会疼?”
舞兮心中感到一阵温暖,笑着摇摇头道:“你不要担心,已经都好了。”
夜铭闻言总算是稍稍放心,可是片刻之后,目光中又多了一丝担忧,“阿舞,其实今天是主人派我来的。她让我提醒你,不要忘了来宣王府的目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舞兮暗暗叹息,道:“我之前以为独孤诺会把图放在藏珍楼,所以这两日把这里全部清点了一遍,却不想根本没有发现那幅图的踪迹。”
夜铭环视四周,沉吟道:“这里虽然是独孤诺收藏字画的地方,可那一幅文昌锦绣图毕竟非同平常,或许他将此图存放在了别的地方。”
“别的地方?”舞兮的脑海中猛地一闪,缓缓道:“既然此图珍贵,那如果不在藏珍楼,就应该在离独孤诺最近的地方。难道说,是在碧瀚楼?”
夜铭也同意她的想法,只是忧心地说道:“你现在已经出了碧瀚楼,想要回去,恐怕并不容易。”
“恩!”舞兮想了想,道:“独孤诺的疑心很重,如果我想要回碧瀚楼,就必须让他打消疑虑。阿铭,你回去禀报主人,让她重新给我安排一个身份。”
“身份?”夜铭似乎不懂。
舞兮沉稳道: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当我离独孤诺越近,他对我的防范之心便会越重。为了万无一失,我需要一个可以面对他的身份,这个身份可以贫穷,可以是无名小卒,但是一定要让他查到,只有这样,才能让他放心。”
夜铭恍然大悟,目光赞许地说道:“阿舞,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周密的心思!从前的你,沉默寡言,连我也糊弄过去了。”
舞兮浅浅一笑,目光深远:“阿铭,或许以后你会发现,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,有很多是不一样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夜铭问,舞兮的神情莫名地让他的心一阵隐痛。
舞兮顿了顿,脸上露出一丝迟疑。对于夜铭,她有很多话想要向他坦白,可却又苦于时机未到。她叹息一声,道:“过去的我受制于人,活得懦弱而痛苦,从今以后,我会让自己坚强起来。阿铭,你不是也希望我坚强的吗?”
“我是希望你坚强……”夜铭欲言又止,他凝视她片刻,道:“阿舞,如果你变得坚强了,还会需要阿铭吗?”
听到这样的话,舞兮那双本已经干涸的双目此刻竟然泛起了泪光,为站在她面前一脸痴心的夜铭,也为那个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舞兮。她沉默片刻,说:“阿铭,我会一直需要你,一直……”
夜铭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,可是很快就被笑意取代,他执起她的手,郑重地说道:“阿舞,请你永远记住,只要你需要,我就在。”
舞兮望着一脸纯净的他,竟然有些不敢相信,一个生长于黑暗幽冥宫的男子,竟然会有一颗这样善良的心!竟然会如同那一世的她一样,将所有的感情都交付于另一个人!
而此时的碧瀚楼内,独孤诺亦是未眠。他把玩着手中的那个翡翠貔貅,脑海中却想起了几个时辰前靖王府的情景。
为何当她听到靖王府几个字,会有那样大的反应?为何当她站在靖王府门口,目光中会有一种哀戚与痛楚?为何剑双会注意到她,甚至想要一睹她的容颜?
无数个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,然而竟是一个也无解。
他将折扇轻轻一敲,语气清冷地吩咐:“来人,去请舒莨公子!”
“是,王爷!”
不多时,一身白衣的舒莨已经推门而入,今日的他,脸上竟有几分不悦。
他无礼地直接入座,一双好看的眼睛冒着怒火瞪向独孤诺,“听说你竟将苦蓉花给他了?”
独孤诺像是没有看见他的怒火一般,沉冷地点点头。
舒莨更是生气,道:“早知如此,当初我就不会千里迢迢将那苦蓉花送到你的手中!”
独孤诺轻声一笑,道:“难道为了一朵苦蓉花,你竟忍心让我抗旨?”
“旨?”这下轮到舒莨惊讶了,他连忙问:“难不成今天皇上召你入宫,就是为了让你将苦蓉花送给那个人?”
独孤诺没有说话,却是已经回答。
舒莨沉默片刻,嘴角泛起一丝罕见的嘲讽,“我以为他召你入宫,是突然良心发现,却不想……”
独孤诺冷然地将折扇放在桌上,甩甩袖站起身来,道:“这么多年,他一直如此,又何必再存有期待?”
舒莨皱眉道:“我并非期待!他如此,只是让我们更加死心罢了!看来还是先皇后洞彻一切,她早知……”
“够了,别说了。”独孤诺挥手制止,暗示隔墙有耳。随即他话锋一转,道:“靖王府那边,最近有没有新的情况?”
舒莨一怔,随即道:“暗影楼最近没有什么举措。自从一个月前的事情发生之后,暗影楼几乎倾尽所有力量,一直在寻找靖王妃的下落。”
“是吗?”独孤诺的眼睛里生出一丝疑惑,“独孤炙不是感情用事的人!怎么这一次他竟……”
“王爷是不是在怀疑什么?”舒莨问。
独孤诺淡淡地瞥了一眼,道:“暗中派人去悬崖四周打探,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。”
舒莨若有所悟,难道那个靖王妃,真的没有死?想到这里,他点点头,道:“明日我就去安排。”
舒莨说完,正欲离开,不料独孤诺叫住了他,冷声说道:“顺便再派些人,查一查舞兮。”
“舞兮?”舒莨转过身,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不正经的笑容,“王爷下午不是还让人家随车伺候吗?怎么这会儿,又要查人家了?难不成,舞兮又得罪你了?”
独孤诺懒得和他罗嗦,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折扇,往他身上就是一扔!“嘭”的一声扇子坠地,舒莨已经狡猾地跳出了门外,脚步渐渐远去,笑声却依旧隐隐。
独孤诺站在安静的房间里,眼睛里这才闪过一丝复杂。连他自己也不懂,为何会将靖王妃与舞兮联系在一起,难道,只是因为她当时的举措和神情吗?这个假设何其大胆,以至于他连舒莨也不愿意说。在他的内心深处,他似乎在期待什么,又似乎在担心什么。或许,只有当舒莨调查的结果传回来,他才能明白自己的心吧!
这一日晨起,舞兮还未来得及梳洗,与她同房的那些丫头竟然都已经准备妥当。这些人,平日舞兮出门之时,她们尚在酣睡之中,怎么今日却这般勤勉?且一个个衣着光鲜,脂粉扑面。
正在舞兮暗自疑惑之际,其中一名唤作彩月的催促道:“你们快些,王爷今日要在园中设宴,听说被邀请的皆是帝都文雅之士,若咱们去迟了,恐怕没有机会入园伺候。”
说着,彩月照了照铜镜,正欲向外走去。不料她的目光这时候瞥见了舞兮,顿住脚步笑道:“舞兮,怎么,你不去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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